小雨——被遺忘的小事


投稿者：小雨



這一天因為工作關係要到醫院見一位顧客，文先生。文先生今年五十三歲，患上第四期胰臟癌。文先生坐在床邊，面容憔悴，肚子和腳都有明顯的水腫，但聲線還是很響亮的。 “余小姐，你來啦，很榮幸還能見到你”。 這一句話，讓我打從心裡感覺到文先生用開玩笑的方式來掩蓋對死亡的恐懼。這是我第二次見文先生，我也禮貌的回應，  “文先生，你乖乖的聽醫生的話就能常常見到我啦。” 我繞過病床，然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當時外面的天氣特別的晴朗，身在室內的我也感覺到室外的溫暖。 “余小姐，你覺得我害怕嗎？” 我突然被問到，也不知道要給什麼反應，稍有不慎容易會理解錯誤，所以我笑笑就當作回應。一個大男人流下悲傷的眼淚，哽咽的聊起他心中的不捨與牽掛，他捨不得離開家人但不想變成家人的累贅，阻礙孩子的發展。這一場病讓他的孩子放下工作專程從澳洲回來照顧他。 身為外人的我能理解文先生的心情，在兩個月前還是一個能走能跳，挑起養家責任的男人。兩個月後，竟然躺在病床上插著尿管，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等待別人來照顧。作為一個男人不只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心理上的不安也需要時間來調整。 這讓我回到了六年前，我媽媽躺在加護病房，等待護士和家人的照顧。媽媽當時已經處在昏迷狀態不能說話了，但我們依然和她聊天和不斷的說，“不要害怕，有我們在”。媽媽的眼角流出淚水，也許媽媽的意識裡也感覺到害怕。我沒有面對過死亡但可以想像一個知道自己即將要離開這世界的人是那麼的徬徨與無助。我對媽媽說，“不要害怕” 的同時，我心裡是無比的害怕，害怕失去最親的人，害怕不知的未來，害怕失去媽媽的感覺。 事過六年但失去至親的感覺還是歷歷在目，雖然一點不捨但媽媽能早登極樂，不再承受病痛的折磨已經是一個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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