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怡——回不去的童年時光


投稿者：子怡



「 二零零一年，那可是十九年前呀。」

我凝視著照片中玩得不亦樂乎的我，心想。
我雖然生於西馬，卻在東馬長大。在我年僅一歲時，父母因工作繁忙，就把我寄託給居住在沙巴的外公外婆。這一寄託，就寄託了三年。那三年裡，這兩人真的給了我一段很特別的童年。

何謂特別？

他們覺得：認識世界這回事，與其從字裡行間，不如親身體驗。

外婆會抱著剛滿三歲的我走過懸掛在高達40 米樹林高空中的吊橋；陪我從遠處觀看在樹枝上成群攀爬的長鼻猴；牽著我的小手走過歷史悠久的長屋。有時，她也會牽著我看她種下的花卉，讓我幫忙澆水，讓我像小馬一樣奔馳於她的小小花園。而外公呢，就會把這些片刻都記錄下來，好讓我這只 “小馬” 可以把這些東馬的回憶帶回西馬。若不是憑著這些照片，我還真不知我是怎麼認識這個世界的。

幾年後，外公因被調職，與外婆來到了西馬。我的父母也沒有放過這個 “好機會”，每逢學校假期都把我送到他們在彭亨州關丹的家。我大姨也學父母，把大我七歲的表哥寄放在那。由於外公從事油棕行業，住所位於油棕園裡一點也不見外。不過駕駛入油棕園的路途非常不易。窟窿漫天遍野，路程崎嶇不平。每次經過這裡的黃泥路，車身就會搖晃個不停。爸爸總會亮起車子的高燈，來照亮前方的路程，然後小心翼翼地穿梭於一排排的油棕，直到抵達外公的家。

油棕園除了有很多油棕，土地也遼闊得很。這樣一來，房子也建得更大了。那時正逢互聯網的崛起，電子產品已是每家每戶不可或缺的東西之一。雖然大大的房子有電視電腦，可我和表哥還是喜歡往外跑。

我們常會蹲在溝渠邊尋找甲蟲的踪影，一旦發現了就會感到興奮無比。不過我們都在遠處觀察，深怕這些 “身穿盔甲” 的蟲類會攻擊手無寸鐵的我們。溝渠裡常有不同種類的甲蟲 “登門拜訪”，有酷斃的獨角仙、牡鹿角的鍬甲和 “盔甲” 像青寶石的青甲蟲。

屋外也有片草地。它是外公的果園，卻是外婆的花園。他們年初播種，年中就豐收連連。從窗外探頭出去，就可看見掉了一地的榴槤和椰子；形似美杜莎頭髮的火龍果樹被紅彤彤的火龍果裝飾；淡紫色的蓮花開在池塘的正中央；花生的小黃花開滿了一整個草坪，神似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

提到海，外公也常帶我們去海灘。琳瑯滿目的貝殼像佈滿夜空的星辰，灑滿了海岸。而我最愛沿著海岸走，時而蹲下身子，撿起剛被海浪沖上岸的貝殼。再把它握在手心，或把它放在耳邊，來傾聽海的聲音。有時他的朋友也會帶上孩子，然後我們一群野孩子就這樣嬉水起來了。

外公喜歡帶我往深水游。我從海水僅覆蓋小腳丫到需要游泳圈的輔助。游呀遊，總是嚮往游到海的另一端，憧憬那些遙不可及的美好。

其實人生也不過如此。小時候，長輩會陪同你在海岸嬉鬧，造沙城堡，還會指引你怎麼在海洋裡徜徉。那時候的你，有許多憧憬，總覺得海的盡頭是你的夢想。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你離開白髮蒼蒼的父母，開始全副武裝，準備獨自啟航。

「 原來是這麼累的 ……」

當你體驗了海上的漂泊，才深知岸上的安逸。
這時候的你，承擔了童年沒有的煩惱和重任，但也同時具備了昔日沒有的穩重和知識。了解人情世故的當下，也弄懂了闖蕩江湖的潛規則。累了，就上岸歇一歇吧。或許人事已非，但我相信回憶仍會長存於心。

就像雖然我回不去從前，但還是記下了那些瞬間。
這已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