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查利斯《困在回憶裡的母親》


投稿者：陳曉芬



每個人心中都藏有不為人所知的秘密，但隱瞞的真相是顆炸彈，是個隱患，也會阻礙親情的發展。儘管真相很受傷，不要害怕說實話，只有坦誠才是牢固親情的基礎。

英國作家莎拉.查利斯著作的《困在回憶裡的母親》裡的女主角簡十八歲時執拗地生下女兒弗洛，獨自撫養，這是從小循規蹈矩的她第一次違抗父母的命令，並為此付出代價。被逐出家門的簡生活窮苦，歷經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磨難。所幸，弗洛平安長大，苦盡甘來。

可是，簡的磨難沒有就此結束。多年的辛勞和付出，沒有成為她向弗洛炫耀的資本，卻成了她無法背負的沉重負擔，讓她在弗洛面前更加膽怯。回憶日日化作噩夢糾纏，母愛如斯深重，簡卻從不敢讓女兒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也因此，簡和弗洛打交道時總是「如履薄冰」。

弗洛為了自己是個私生子，連父親是誰都不知道的事耿耿於懷。她覺得自己拖累簡的一生，簡對她的愛不可能是真心。她甚至認為簡這輩子一事無成，責難簡的聽天由命，屁事不做。這讓簡和弗洛之間的親近變得艱難。

簡自己和姐姐塔莎不曾在母親艾琳身上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溫暖。從父母婚姻的本質上看，母親一直絕望地抵御所有外來者，捍衛自己和丈夫的關係，而這些外來者中，也包括兩名女兒。

簡與塔莎和父母的關係疏遠，她們從不被重視。所以有了弗洛，簡覺得一切有了意義，生活有了目標。若不是弗洛，簡恐怕永遠不懂什麼叫「無條件的愛」。她不後悔成為未婚媽媽，也義無反顧，這是弗洛所不知道的簡。

簡之所以要留下弗洛，是大戰時從波蘭搬來英國的書店老闆科瓦爾斯基對簡的勸諭。當他知道簡要把孩子送陌生人領養，認為這是他聽過最傷天害理的事。因為陌生人究竟愛不愛孩子，沒人審核得出。

大戰期間是波蘭救國軍情報員的他，被德國人趁他不在家時闖入家門帶走妻女。大戰結束，他來到英國通過紅十字會知道了當年被關進波蘭一座集中營的妻子在營裡生下他今生無緣見面的二女兒後，不久全都死了。他失去過，所以不願他人經歷這種失去親人的悲傷。

簡執意要留下胎兒的事遭到艾琳極力反對，逼她離家，還禁止父女相見，站出來為她撐腰的是艾琳的姐姐瓊姨，不僅給她錢，還幫她安頓住處，比親生母親還照顧她。

然而，簡沒有一輩子依賴瓊姨，她需自力更生。溫柔謙遜的簡，為了弗洛做出難以啟齒的事。瓊姨說: 「無論是誰，都可能有事瞞著你，你不可能『全知道』。我看不可能。」簡一直對親近的人隱瞞當年所做過的事，讓她與最愛的男人恩佐和女兒的感情無法更進一步。

艾琳同樣有事隱瞞著簡和塔莎，她不曾告訴她們自己患乳腺癌的事，而從瓊姨對艾琳的了解，知道簡的父母後來死於車禍不是意外，是艾琳一手策劃的。痛恨病痛的艾琳不願失去尊嚴也害怕美貌不再，決定自行了斷。佔有慾強的艾琳不可能留丈夫獨活。

艾琳個性堅強固執，同時愛得扭曲、自我。那自私的愛是一張羅網，禁錮了自由，只為控制和佔有另一半。她對兩個女兒的態度並無不同——她們的人生只能由她左右。只不過，兩個女兒最終都從中逃脫。

至於瓊姨，也有她自己的秘密。被認為是個老處女的瓊姨原來也曾愛過。最先認識簡的父親的人是她，但父親被艾琳搞上了手。

愛過簡的父親，瓊姨之後也愛過一個已婚男子。雖然她終身未婚，但這輩子也算享受過生活。她和其他女人沒有不同，也渴望去愛，渴望被愛; 會為愛絕望，為愛欣喜。

最舒服的關係是坦誠，凡事不用猜。說出真相的後果有時候並非如你想像般變差，反之變得更好，就像簡將真相說出後，弗洛的反應和諒解給了簡勇氣，使她不再對往事畏懼和顧慮。

簡的母親也許缺失母性，但簡沒有把母親留給她的創傷帶給弗洛，沒有用和母親一樣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她對弗洛是「無條件的愛」。從簡的身上，我們可以看見女人固然是脆弱的，母親卻是堅強的，就如美國哲學家米爾曾說過的: 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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