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華森《別相信任何人》


投稿者：陳曉芬



試著想像一下，如果記憶只能維持 24 小時，每天一覺醒來，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身在何處、有過什麼經歷，是個不知道過去，沒有明天的人，那有多恐慌？那有多害怕？

克莉絲汀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每天醒來，都感覺自己身處在陌生的房間裡，躺在身旁的是個不認識的男人。面對鏡子，只看見一張陌生的臉，比她所知的自己老了 20 歲，她失去記憶，失去整整 20 年的時光。

她世界裡的一切，都是經由那個陌生的男子告訴她的。他自稱是班恩，是她的丈夫。她今年 47 歲，20 年前遭遇嚴重車禍，從此記憶受損。接著，她每一天會接到陌生的奈許醫生來電，要她到衣櫥後方找出日記。原來，她在睡前會寫下每天的事作為「備忘錄」，提醒明天失憶的自己。

就這樣，克莉絲汀藉著日記的累積，一天天重建自己的歷史。她認為，這不叫生活，只是存在而已，從這一刻跳到下一刻，對過去毫無所悉，對未來毫無計畫。她想，動物應該就是如此吧！最慘的是她甚至不知道有哪些事是她不知道的。可能有很多事情在等著要傷害她，一些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比如住過的屋子曾發生過火災，將她過往的照片和家園通通燒毀；她曾有過的孩子，卻已死在阿富汗戰場上；她有過很好的朋友，卻在對方遷居國外後失聯…… 這些都是她完全想不起來的事，而其中細節漸漸和班恩以及奈許醫生的說法產生矛盾。究竟哪一個版本可以信任? 而且，讓她驚慄的，是她的過去和未來都只能仰賴奈許醫生的來電和一本日記本在維繫著，如果失去了這些，她就失去了所有。

藉著日記，她一步步靠近事實的真相，她也覺察到班恩總是在對她的過去說謊。為什麼說謊? 克莉絲汀相信，他只是認為自己在做對的事，他在保護她，不讓她知道她無須知道的事。

因為她發現，她的失憶其實並不是車禍造成，而是遭到外遇對象攻擊以後。她與外遇對象幽會，在旅館遭到攻擊之後獲救。送進醫院接受手術，雖成功，但有一段時間，她陷入昏迷狀態。她出現腦部嚴重缺氧的症狀，頸項有勒痕，醫生認為原因是她差點溺斃。

她也知道了自己待過精神病院七年，那段期間的她，記憶問題嚴重惡化。她不曉得自己是誰和身在何處，出現的恐慌症狀，老是認為他人想害她，一直企圖逃跑。她變得難應付，會走失，也堅信班恩會害她。她直到十年前轉到安樂中心。

像她這種失憶症患者常常會做一種事，那就是「虛談」。他們會覺得周遭的事物不合理，所以非得捏造一些細節，可能是關於他們自己和周遭的人，或是他們的故事和經歷。

那麼她的過去，有哪部分是她幻想的?有哪部分是班恩捏造的?班恩告訴她的那個人生版本，有沒有可能是虛構的？克莉絲汀找到的，自己寫的日本，日記第一頁赫然寫著：不要相信班恩。那她到底該相信誰?

當記憶脫離了現實，究竟是誰，為她虛構了另一個版本的人生？英國作家 S.J. 華森的處女作《別相信任何人》，讀著書會起雞皮疙瘩，讀完書仍然會心跳加速，而且結局是讀者絕對不可能猜到的。

當妳懷疑，妳的人生是最親近的人所虛構的，那妳到底該相信誰？當妳發現，人生已過了大半、能發生的都已發生，而妳卻無一能展示證明，沒有回憶的寶庫、沒有經驗的財富、沒有累積的智慧能夠傳承。

人若無記憶的累積，又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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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稿者：陳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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