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再起》

《秋風再起》

秋天該很好，你若尚在場。秋風即使帶涼亦漂亮。

9 月 2 日，攝影師清永安雄透過 IG 發布一組從未曝光的 22 年舊照。後又在面書上得知環球唱片將推出《REVISIT》紀年專輯。扭開收音機，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我有些恍惚，風終於再起了嗎？

幼時因受家父影響，我常聽張國榮。當時最喜歡《我》——我很慶幸，萬物眾生中磊落做人。那是我頭一次意識到為人磊落其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蓋因我是我，十個當中也只得一個我。若干年後，我才懂「永葆本心」並不易，而舞台上倜儻不羈的哥哥，其實也同凡人一樣有煩惱與難處。

除了張國榮，父親也喜歡張學友。《每天愛你多一些》、《藍雨》、《分手總要在雨天》等都是他的飲歌。我那時候很喜歡雨天，始終想不明白何以歌神的雨如此之悲，直到那一夜。由同善醫院開車回到公寓只需 30 分鐘，可我開得特別慢。聽著電台 DJ 的歡快笑聲，看著來不及刷去的雨滴，我想起林振強寫的 “雨點不清楚，你已拋低我......”。原來，雨的確是藍色的。

過沒多久，欣約我去唱 K。我不想唱《心淡》，她就點了《你沒有好結果》和《活得比你好》。黃偉文的詞向來都那麼狠，那麼一針見血。心有不甘就該狠狠地發洩一頓，把所有怨氣都唱出來，再趁午夜來臨前給自己點一杯長島冰茶，答應自己喝完就要振作。

翌年，我很幸運地趕在元宵節前回鄉。傍晚，我們在屋外圍四方城，父親在屋裡循環播放《疾風》。廣東人愛打牌，曾祖母在世時就常說 “麻雀檯上揀女婿”，蓋因打牌總會遇上逆風，是以最考驗一個人的牌品。堂哥邊摸牌邊連環追問，我無瑕應對，心緒早隨 Danny 的歌聲飄走。過去的經已不會再出現，遠去的只會更遙遠。各有各去路，分道揚鑣在所難免。林敏驄的文筆真好！

也忘了哪一年，電視台重播《大話西遊》。95 年的電影加上笨重的 “大頭龜” 電視機，畫質實在差，遑論什麼觀感享受。但盧冠廷演唱的《一生所愛》卻深深印在我心底。多年以後的某個凌晨，我窩在公司休息室與同事煲電視劇《跳躍生命線》。三點鐘，剛解決了個投訴案的他到樓下透透氣。無人的街，微涼的風，我望著遠處雙峰塔的點點燈光，嗅著軍綠外套上的淡淡菸草味，低聲哼唱：但願人沒變，願似星長久，每夜如星閃照，每夜常在......

四個月後的 farewell party 上，蕾要唱《朋友》。我笑說「人生如夢，朋友如霧」太不祥，還不如唱《最佳損友》，不過最喜歡的還是《Stand By Me》。他笑說我還是那麼喜歡舊歌舊電影，好似根本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回到公寓時已近凌晨兩點，我坐在陽台邊吹晚風邊整理那一張張信用卡大小的拍立得相片，隨手點開 Spotify，歌聲隨風飄揚：今天今天星閃閃，剩下我漆黑中北風中帶著淚......

能同途偶遇在這星球上，燃亮飄渺人生，我多麼夠運。

10 月 10 日，黃偉文曬出《芳華絕代》的手稿。我想天國那晚一定很熱鬧。倘或豔與天齊的二位不曾遠行，今年秋風定然更漂亮。

光輝歲月一去不復返，情懷始終如一。

浩瀚煙波裡，永遠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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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受友人之邀撰寫粵語流行歌詞紀事，回憶湧現，感慨萬千，乃作此篇。

都說聽歌最能暴露年齡，各位看官又看出我的年齡了嗎？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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