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
玻璃窗外的太陽閃爍著日常的小竊喜,頭頂微熱時我剛好走進了咖啡廳。咖啡廳裡的冷氣伴著咖啡香訴說著這個年華的荒誕與艷麗,好像距離母親抹了口紅唇吃著下午茶的年代很久遠了。那個時候的母親撐著傘,是穿著紫色小短裙的隔壁家姑娘,配上遮去半張臉的墨鏡,墨鏡底下是望著父親的視角,脖子邊有黃色的薄紗輕輕圍著,溫柔得彷彿一不小心就會被愛情吹走,然後飄進父親堅實的胸膛裡。
此刻的我猶如那時的母親,也喜歡喝茶及咖啡。與之不同的是,我試圖抓住青春稍縱即逝的翅膀,告訴青春我尚在等待。
等待著那個能與我一同幻想眼前是一片薰衣草的人。
可是咖啡的香氣始終提醒著我,這是星期三午後的牆角,腦海裡滾動的不過是微弱的思緒在小心翼翼發芽。我傻裡傻氣的,估摸著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他們大概太過於專注手機裡的誘惑與庸碌,一條條大排長龍的信息、一行行千變萬化的新聞、一個個新鮮熱鬧的影片,人們或許沒想過這些日常的事竟能給自己熬出心病來,以至於忘了其實屋外的樹也可以是一道美麗的風景。
人們太忙碌了,人們太多事情還未完成,連撿起鞋邊紙團的時間都淹沒於生命的鴻溝裡。
這時,我手上的咖啡還暖著,可上層的泡沫圖形已扭曲不堪,我總是不小心忘了其實最美好的事情是及時品嚐。街上的人不約而同,相互冷漠著,彼此疲倦著,無可避免地空洞著。
我記得有一次我去了書局,隨手買下了一本書。書可以淨化心靈,可靈魂時常被工作吞噬。我以為我買下了幾盆花草,配上一個可以裝書的麻袋,便可以填補房間裡的空缺,以及裝下內心的蒼白,殊不知這樣看起來很彆扭。心靈無法安靜,即使再多的書,亦無法修整內心蒼白的牆。
玻璃桌下,高腳鞋散發著優雅,桌上的蛋糕傳遞著一份寂寥。這時天空下起了一陣雨,令那些站在路牌邊照相的美人們措手不及。我遠遠看著人們的嘴角,他們有的在努力追上時間的腳步,有的在虛度光陰的美好。努力的人規勸自己愛上匆忙,彷彿這種認真生活以及熱愛世界的風格十分有趣。悠閒的人則向世界宣告生命的美妙,似乎不這樣做生命便不美妙了。而我宛若爬在街邊的一隻螞蟻,與碌碌眾生無異,甚至更渺小,只能偶爾在生活裡尋找悠閒的縫隙,尋覓一塊香草蛋糕,求得頃刻甜蜜,期許這樣可以暫時得以治愈心靈。
時光是一朵盛開後便快速枯萎的花,儘管施肥灑水,也不曾為誰多嬌豔一刻。咖啡喝完後,我決定下次還來這裡,不為什麼,只為放空自己,看著咖啡慢慢退熱,聽著服務生熟練的歡迎光臨,有一二首的音樂,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時光隧道裡的花枯萎之前,悄悄把偷閒的時間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