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進入下半年的第三天,我終於讀完了我老早就該讀的《小團圓》。也許潛意識裡有意要彌補上半年沒能達到的目標,除去頭一天忙著處理一些工作上的雜務,我終於趕在兩天內把整部小說讀完,待寫完這篇稿以後,我就要爭取時間梳理一下我那亂七八糟的閱讀筆記,看看能否寫出點東西來。
大概是上個月的時候,有位挺聊得來的書友在讀了我在閱讀群裡發表的《半生緣》讀後感,建議我將自己這些年閱讀張愛玲的心得感想都理一理,再把寫過的一些文章修一修,將來或許可以總結成一個小系列。我以為那是個非常有趣的提議,畢竟截至目前為止,我也只寫了三篇關於張愛玲小說的文章(《花凋》、《秧歌》、《半生緣》),其他都只是些又雜又亂,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筆記。久而久之,這就成了一樁閱讀上的未了心事,一樁光想就感到罪惡深重的慚愧心事。
但話總是說得特別容易便宜。
且不說因為我晚期拖延症而閒置至今的《重訪邊城》、《雷峰塔》、《易經》、《赤地之戀》、《海上花》,光是要重讀那些已經記憶模糊的就已經不是一項簡易的工程。其中還要蒐集資料、考證、交叉審查……不難預見要了卻這樁心事是多麼的耗時耗心神。
這就好像我最近常做的其中一種夢。
也不知道我是在哪個環節出了錯,最近不是夢見白天所發生的事,就是夢見考試。
某一天晚上和幾位老同學視訊通話的時候聊起了那一年的教育文憑考試,驚覺大家對考試的印像都不一樣。
“考試就不必上課,可以趁機休息。”
“那是一種腎上腺素持續飆升的刺激體驗,非常痛快!”
“考試就考試唄!”
聽著他們吱吱喳喳的討論,我有點不好意思說考試等同一場屠殺式的噩夢。考試前幾個星期不是充斥著鉛筆在紙上劃來劃去的沙沙聲,就是指尖敲打計算機的噠噠聲;不是瀰漫著中藥材的甘苦參半怪氣味,就是濃咖啡的苦和葡萄糖的甜。到了當天清早,兵荒馬亂雖已經結束了,但蹂躪後的身體也就只剩下身體,只有頭暈作嘔和窒息缺氧莫名令我感到心安。不規律的心跳也好歹還是心跳。
要說未了心事的話,就不得不提《紅樓夢》了。這絕對是我資質上的不足,每每讀來都總能發現一些尚未參透完全的東西。 《紅樓夢魘》於我也仍舊是一座尚未成功攀登的山岳。故此每當同人聊起《紅樓夢》的時候我都很心虛。
因為心虛,所以虛心。
我總不能心安理得又理直氣壯地宣告“我就是那麼爛!”,只能夠理屈詞窮又無地自容地承認“我就是那麼爛。”,然後繼續補拙。
再見這篇稿的時候應該是7月11日清晨。我再不滿意自己上半年的閱讀進度,再不高興自己的低效率,下半年也不會為我停駐。它只會像微風一樣不動聲色地來,又不動聲色地走,留下一地的殘碎花瓣作為它來過的證明。
而我,仍然對花粉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