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半年就這樣過去了。
剛剛更新閱讀紀錄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讀完了三十六本書。望著表格里的一組組書名，我竟然完全沒有印象自己已經讀了那麼些書。感覺上農曆新年不過是幾個星期前的事，怎麼忽然就是六月尾了。
我一直非常佩服能夠仔仔細細地把生活上的大小事寫得清清楚楚的人。不是因為敘事是我的寫作短板，而是因為我的回憶早隨著精神變差而逐漸成了碎片。就拿這半年來說，我總覺得農曆新年不過是幾個星期前的事，中間似乎空白了一段時間，然後忽然發了場夢似的就來到六月尾了。
其實回憶碎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分不清遠近似乎比較可怕。
忘了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漸漸分不清事情發生的時間點。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讀完的《人淡如菊》，但是喬和納梵先生的不倫戀卻記憶猶新。
女學生喜歡上男老師的故事一點也不新奇。婚外情其實也不新奇。可大概正是因為這些不新奇，我一直沒法忘記這個不為世所容的情事。
是第六章的時候嗎？納梵先生給喬打了通電話，只說了一句“喬，我不能再見你了”，然後就掛了電話，也不理會喬會否因此而一蹶不振。
喬其實一點也不傻。她早就知道喜歡上有婦之夫是不會有結局的。可是理智上的清醒並不會減輕她情感上所受的傷害。她一連吞了三顆安眠藥，想過自殺，可是為情自殺太爛俗了。她死了，他也許會傷心內疚一輩子，可是人命丟了就是丟了，哪裡就是一個隨便透過電話提分手的男人的內疚心可以補償的了的？更何況那男人還是別人的丈夫。
故事的最後，承諾要娶喬的納梵先生原來並不曾正式和妻子離婚。在大學教授這個風度翩翩的高級包裝地下，他只是一個懦弱無能的普通人；而那一段本以為轟烈傾城的戀情，原來竟只是個華麗的謊言。喬看清了，也離開英國，回到熟悉的香港嫁人去了。
喬和納梵先生的故事就這樣清淡地結束了。
我很喜歡結尾的那一段話：
「忽然有一天在陽光下，我在花園散步，我不後悔與比爾·納梵在一起的兩年了。那是一次戀愛，真的戀愛。而現在，我是幸福的，我似乎應該是一個毫無怨言的人。」
我想有一天我也會在一個充滿陽光的花園裡散步，不再為刻意的冷淡所傷。
然後我又度過另外一個半年。
半年就這樣過去了，眼淚也就慢慢被風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