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你提著拖沓的步伐走進辦公室,在熟悉的桌子邊坐下,一如往常把東西安置好,包包在桌子左邊,水壺在右邊。小盆栽快枯死了,當初買下時還儀式感滿滿地把它修剪得更精緻些,起初水還是澆得很勤,每每與它對視時心情總特別愉快,如今竟只落得一身的塵,如自己身上難以抑制的倦意般,滿滿無力感。

上司說上個禮拜的稿還沒弄好,要你重新修改,午休前要提交。這時,另一案子轉了過來,同事說其他人的部分都做好了,只剩你的部分,你彷彿手握生死權,同事們能否準時下班得看你的進度了。為了省時,你匆匆下樓買了個麵包便又回到座位上繼續奮鬥,卯足全力,指間於鍵盤來回晃動,無神的眼睛專注地盯著熒幕,用生命與時間競賽,就連在茶水間添水時遇見在其他部門工作的暗戀對像都無暇打招呼。

直到晚霞早已褪盡,華燈亮了許久後,你才回到窩裡。你以為你能在睡意來襲之前多追看一集的劇,可公事包裡的文案提醒著你要為即將來臨的隔日做準備。

【週二】

昨夜睡得沉也睡得遲,今早的鬧鐘氣呼呼地響了老半天才把你給拉起,意識告訴你要打起精神繼續作戰,只因新的工作項目已陸續到來。早晨微涼,空氣似乎穿透了厚實的牆,一股清新之氣在你皮膚間來回流動,你暫時能保持精神,繼續在電腦前敲敲打打。

午休後,辦公室裡的電話響得愈來愈頻繁,是部門與部門之間日常的溝通方式。
這時,意識的重量越來越沉,你極力與這股莫名的重量搏鬥,你已去了三趟茶水間,最後一次回來時,同事略帶抱怨地對你說,前一分鐘有電話響了很久,是找你的電話,要你自己打回去,說完繼續叨唸電話總是等人不在座位上才打來,真煩。

你說了聲不好意思,電話打了回去,傳來了一把冰冷的聲音,說你昨夜構思了一晚上的案子不好,要重新做過,必須等你這裡重新改稿後其他人才能繼續完成接下來的工作,你感到壓力極了。

又是一個能與燦爛霓虹相遇的夜晚。

【週三】

同事又開始要網購了,你想起你的to do list裡有健身這一欄,於是你托同事買了運動衣褲、運動鞋、還有一個很漂亮的運動包包,你心想,無論工作多忙,這次一定要行動。

四時左右,你原以為今兒又能安然無恙地度過庸碌的一天,誰知臨下班前,上司召集了所有人開會,又是一陣的雞飛狗跳。

好不容易會開完了,你對自己說,日復一日的工作使你蒼白而憔悴,回家會經過珍珠奶茶店鋪,你必須買一杯特大號來犒勞自己,多冰多甜。

【週四】

今天你發現體重上升了零點五公斤,於是為了一杯放縱的珍奶,午休時同事點了炸雞排、炸蝦球、特大豬油蔥面、印度咖哩飯、汽水,而你點了一碗淡淡的粥,以及一杯熱水。

午茶時間,周圍的同事紛紛撥開零食袋,一聲聲袋子被掰開的響聲十分清脆悅耳,令人心情舒暢,唯獨你,你看起來並不愉快,你喝了自己帶來的熱茶。

【週五】

這是辦公室氣氛最好的一天,因為臨近週末的空氣特別清爽。可是,隔壁桌的老同事告訴你,要做好明天得回來工作的準備,說是收到了消息,上司不高興咱部門把最近一次的案子做得不夠漂亮,也許週六要所有人回來開檢討會議。

聽後,你心裡咯噔了一下,你看著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心情如此好,你不好意思打擾了人家的興致,也深怕消息不准確,害得大家白擔心,因此你選擇沉默不語,默默把餘下的工作處理好,順道給自己做個心理準備。

【週六】

你在辦公室給大夥兒說早安,每個人的氣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會議中,上司逐一項目責問,話中帶話,別有深意,但大家早已習慣,同事開的八卦群組在會議進行中時熱鬧得不得了,你不曉得該搭什麼話,只在適當的時候發個幾句“哈哈哈”。

好不容易挨到會議結束,有人提議去吃燒烤,你委婉拒絕了,說家裡的貓還等著你回家去餵,走時順道把那垂死掙扎的盆栽給帶了回去。離開了熱鬧的人群,你不禁暗忖:這樣會不會太不合群?

這種令人沮喪的想法被家裡的貓叫聲給打消了,貓真是個能治愈人心的小生物,軟綿而高傲。你把貓飼料倒進盆里後,便去洗個熱水澡,你有些浪費水,熱水在你身上沖刷了近乎半個小時,似乎想把這一周的疲勞都洗盡,可疲勞的是身心,熱水澡只能治標而不治本。但沒了熱水澡,日子便過不下去了。

給盆栽安置了個好地方,澆了些水,然後你一股勁兒地倒在舒服的床上,把一堆零食拿出來隨手丟開,零食撒滿床舖的感覺真好。零食與熱水澡是你生命中不可缺少的東西。剛吹乾的髮絲被貓胖胖的身體壓著,筆電就在眼前,你一口氣看了許多綜藝節目。貓爪子不時在筆電前來回晃動,偶爾還跟你搶著零食吃。

不知道看了多久,貓和你都迷糊睡去了,直到夜晚時分你才醒過來,再次給盆栽澆了一點點的水。

屋內一片安詳,你的心也格外平靜,你慶幸你沒去吃烤肉。

【週日】

這天,你終於可以睡得遲一些,醒來看到眼前的貓,心情頓時明亮了起來,一如透過窗簾照射進來的光。你決定要好好把今天過完。

你起身後首先餵貓,再去給自己煮個意大利面,你愛吃辣,便放了較多的辣椒乾,然後調製了一杯味道香濃的冰可可。在窗前,在盆栽邊,你把食物吃得十分乾淨。盆栽似乎活過來了,樣子看起來不像昨日那般沮喪,你趕緊又給它澆水曬太陽。

今天陽光真好,你帶著貓到樓下去轉幾圈。你遇到了常在家樓下賣蛋糕的阿姨,順道跟她買了三塊海綿蛋糕和兩個甜甜圈,阿姨做的糕點向來都不會比外邊賣的差。

那個常貪小便宜的阿伯就在你身邊盯著你手上的蛋糕,嘿嘿嘿的對你笑說這種蛋糕好吃。你笑笑,給了他一塊。蛋糕阿姨勸你不要理這種人,沒必要浪費錢送他吃。看著阿伯高興離去的背影,以及聽著蛋糕阿姨的勸說,你只莞爾,這沒影響你的心情。

午餐時你叫了外賣,外賣小哥不小心打翻了附送的湯,你對他說不要緊,剛好你不愛喝湯,不在乎的口氣讓外賣小哥鬆了一口氣。上樓後,你給外賣小哥點了個好評,不是大善,但希望外賣小哥能繼續好好工作。

你還是忍不住換了床單,這次選了一襲的白,窗簾也一併換了,還把地板都擦了一遍。你覺得少了些什麼,你花了一個小時帶著貓出去買一束鮮花,雖然始終會謝掉,但當你把黃色的鬱金香擺在窗前的那一刻,屋裡霎時溫柔了起來。你希望你的生活能經常在節奏快速的軌道上找到一絲溫柔的角落。

晚餐時,你給自己煎了半塊牛扒,弄了蔬果沙拉,開了一直捨不得喝的紅酒。牛扒的香味四溢於嘴邊,你敬貓一杯,它看了你一眼,頭也不回地從你腳邊悠哉滑過,你覺得可愛極了,忍俊不住。可想到明兒又是忙碌一周的開始,你便覺得很無趣,又抱著貓倒頭躺在床上,忽然一瞥,瞥見了嫩綠的盆栽彷彿在對你打氣。

你忽然發覺,在生活裡你除了有貓和盆栽,還有一身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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