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悼

李濬益《思悼》

投稿者：李婉婷

我點開了一場電影，窺見了一個人的一生，看盡了一地悲涼。無論這是一段怎麼樣的歷史，思悼——李楦的一生都是一場悲劇。

李楦的悲劇性人生究竟是先天原因還是後天所致？我認為，都是。李楦生在帝王家，朝鮮政治黑暗，權力鬥爭不斷，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然而李楦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他有孩童的稚嫩，貪玩愛鬧，對一隻小狗尚且疼愛有加，直至成年仍喜愛不減。它溫暖純良，會安慰剛入宮的嬪宮不要擔心害怕，稱讚她的美麗。他懷著滿腔的愛意，給她的生母、中殿娘娘、父王、妻、子。這時候他的眼裡有光。然而這樣美好的特質卻只能使他在混亂的政治鬥爭中，淪為犧牲品。

李楦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卻永遠成為不了君王——一個工於權術、理智大於感性的君王。他曾經滿懷理想，想在代理聽政時施展抱負，卻頻頻受到父王的阻攔甚至是當眾呵斥。它只能擔著代理聽政的名堂，成為一個傀儡。當他在群臣離去的大殿內質問他的老師：“這就是代理聽政嗎？” 他心如死灰。

李楦和英祖最大的差異在於一個不斷的談情，一個不斷的說權。在李楦的心裡，人倫之理不分身份，哪怕貴為皇室，他也先是兒子、父親、丈夫才是世子。然而英祖先是君王，才是父親。因為分歧，所以他們互不能容忍對方。英祖越是用禮法苛求李楦的完美，李楦越是窒息，希望博得父親的一抹親情。周而復始，惡性循環。哪怕是 “壬午獄禍” 的最後八日，兩個人鬥到最後，一個還在說禮、權；一個仍然在等父親的愛。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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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沉默中沉默，就是在沉默中毀滅。

李楦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癲狂了。他開始反抗英祖、整日穿著喪服、不務朝政、更會為衣服不盡如意發狂砍人、強硬的違背禮法規則給生母祝壽。他曾經美好的品質使他渴求大量的愛，卻苦不能從所愛之人身上獲得。他對兒子說 “所謂夫婦，乃為彼此補過飾非，不被瑣碎例法所束縛，理應彼此相愛。一直相愛，窮盡一生相愛相濡以沫。” 然而妻子為保全大局不斷地權衡利弊，不能成為他堅實的後盾。父王留給他的永遠只有責備、厭惡和羞辱，就連最疼愛他的母親也是最後告發他的儈子手。

李楦曾想被誣陷謀反的雨夜裡除去英祖，卻在慶熙宮外聽見英祖和世孫的對話。 “是先有人才有禮法，怎能是先有禮法才有人呢？孔子也說過不要看禮法的末端，要看其心。那天孫兒，看見了父親的心。” 頓時他放下屠刀，難以自抑。此刻李楦的心中想必是既艷羨他的兒子能夠與英祖這樣心平氣和的交流，又感慨偌大的皇宮卻只有他的兒子才能了解他的心吧。

從頭到尾，思悼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外人已經決定了，無論他走哪一步都是錯。誰又能想到，這個曾經在寵愛中降生的生命，最後會受困米櫃裡，鬱鬱而終呢。或許就如英祖所言：“寡人若不是君主，你若不是君主之子，又豈會發生這種事？”

只是誰又有錯呢？嬪宮剛入宮時難掩傷心，全家也如臨大敵。如果她不權衡利弊，她和家族能夠善終嗎？如果生母沒有告發他，東窗事發後世子一家還能安然無事嗎？如果英祖給予李楦多一些愛，李楦就會成為一個稱職的君王嗎？這對父子、君臣就不會走向末路嗎？都是身不由己。

唉。言之傷心，唯有思悼思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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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悼》電影預告：http://bit.ly/booku190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