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田陸《黃昏的百合之骨》


投稿者：陳曉芬



眼睛所見，未必是真實的。人往往只看事物的表象，卻忽略其背後的本質。

一張臉可以讓人知道他是誰，但那就是一張「真正」的臉嗎？

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世界上最難琢磨的東西，善於演戲的人很多，日本小説作家恩田陸著作的《黃昏的百合之骨》一書裡那個殺人凶手是其中之一。

《黃》 是恩田陸筆下主角水野理瀨繼《沈向麥海的果實》後的第二篇作品，具有温馨懷舊的詩意，也有撲朔迷離的情節。

故事描述高中生理瀨在奶奶跌下樓梯休克致死後，遵照奶奶遺言：「除非理瀨回到這裡住半年以上，否則不准動這棟房子」，從英國搬回到這棟充斥百合花香，被稱爲「百合之館」，又名「魔女之家」的別墅。

之所以會有這個稱號，是由於裡面住了理瀨的奶奶，以及與理瀨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姑姑，三個女人都很難捉摸，也很神秘。

與她們有過關係的男人，似乎皆受到詛咒而短命，加上她們都因此而得到可觀的遺產，因此人們對她們產生「魔女」的印象。

理瀨與兩位個性迥異的姑姑梨南子和梨耶子同住，生活在互相監視、竊聽，存在彼此猜疑的日子裡。 沒多久，理瀨的兩位堂兄稔和亘，為了奶奶的一周忌日也回到這裡。五人形成以別墅秘密為中心，即奶奶說的「朱比特」而打轉的漩渦，彼此用盡心機，展開人性的攻防…… 

「朱比特」究竟是什麼？奶奶藏起的財產？奶奶常說：得趁她活著時處理掉這件事。如今卻猝逝。理瀨一直以爲是寵物，但是奶奶生前很討厭動物，而且來到百合院子的動物都會莫名地相繼死亡。

「百合之館」有很多不尋常之處，比如聽說當年是某商人為了隱居而建，聽說那人是為了金屋藏嬌。 都只是一個人住，而且是避人耳目似的獨居的雙層建築，二樓的空間區隔成幾個大小一致的空間，看起來沒有其他特定目的。 是爲何？

還有到處都是百合的香氣，這屋裡的所有人仿佛都被百合監視著。梨南子說， 她覺得死去奶奶還在。理瀨也覺得屋子裡不只有她們，還有其他人。 

亘也說，奶奶告訴過他一個家裡二樓住著妖精的故事，妖精會到處聽人說話。所以在二樓時，盡量不要講話。妖精還很喜歡百合，所以屋裡才都以百合為裝飾。真的是這樣嗎？

不只有謎樣的「朱比特」，還有那座在奶奶房間裡造型古典的老爺鐘，也仿佛有著不可解的秘密。

奶奶的死不單純，是意外還是他殺？隨著是理瀨同班同學，也是鄰居的脇坂朋子的貓咪可可被毒殺、高中生田丸賢一莫名地失蹤、匿名信以及梨耶子被屋頂剝落的鐵片刺入脖子而死，奇怪的事情接連發生，真相愈發撲朔迷離。

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案件，凶手會是同一個人嗎？

作者在書中設置一個接著一個的懸念，再作鋪墊、埋各種伏筆，讓推理愛好者盡情享受沉浸式的解謎樂趣，是吸引我持續閱讀之處。

還有作者對書中人物性格的塑造，讓人見識到比如脇坂慎二和勝村雅雪最純粹的善，也體會到比如凶手最極致的惡。

至於理瀨，在經歷了一些事之後性格也所有變化，因爲「人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每個人都會被歲月帶往別處，成爲另一種人」，不過非正亦非邪的她，一直是在善惡間的灰色地帶。

在陽光下長大的亘問：「這就是你們的世界嗎？那邊的世界有多寬廣？那片黑暗涵蓋了多大範圍？」

她不知道答案。不過，對於自己善與惡的部分，她似乎有點明白了什麽：

「其實，惡就是一切的根源，而善不過是惡沉澱過後的那層清澈物質；抑或是從惡中抽出，有如手帕的刺繡花邊。若非如此，就無法解釋善何以那麼軟弱、虛假、脆弱、夢幻。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是從惡這個巨大的溫床中產生，而且這個溫床必須時常更換新血，因此必有伴隨這股新血而生並孕育它的人。對人而言，惡的存續是一種必然，是一種强勢、不可違背的自然真理。」

奶奶也好，父親也罷，包括理瀨自己，都只是處於這股永不止息的血脈之中。

善只是惡沉澱之後的那層清澈物質。與惡的魅力相比，它就像晨霧般夢幻、短暫。人們也總以爲惡離自己很遠，實則不然，惡也許就在你我身邊。

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戴著面具在生活，想真正瞭解一個人不易，透過表象也看不清本質。很多時候，你以爲是好人的人，最後居然發現他是惡人，反之亦然。

就像謎人電子報主編，推理擂台版主紗卡為本書的推薦文中寫道：「有些既定印象不需要理由，就是會永遠跟隨著某些人，不論是正面或負面印象。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僅靠表象去理解周遭的『陌生人』，直到某些時刻才會發現這些人原來真的那麽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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