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一個人》
如果可以,我建議活完了一段生活後,
妳/你暫別現行的慣性,來一趟自己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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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夜,心情有點煩悶,邊滑手機邊看著訂房網站,藉此打發突如其來的厭世感,誰知越看越想出門旅行,還沒回神,就已經訂下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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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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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只能排休兩天,加上不想花太多心思找尋行程,直覺地就選擇我第二個家—嘉義,作為這次衝動性旅遊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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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畢業,應算是我人生流浪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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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離開故鄉,到隔壁的嘉義市上學,雖說是一個鐘頭的車程,但需住宿且又是離家初體驗,對一個不過15來歲的小女生來說,無疑是個冒險,而往後高中三年,也默默為我的橫衝直撞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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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移動可以夠任性,從開始就打算開車出門,雖說自己獨自旅遊的經驗不少,但開車兜風之旅,倒還真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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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我像個小學一年級的新生般,感覺像是要參加人生第一次的戶外教學,心裏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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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程的路上,我開在高速公路,嘴角忍不住上揚,默默把音樂聲轉大,記得那是夕陽時分,右手是西方落日與油綠稻田,公路蓋在台灣糧倉之稱的嘉南平原上,我哼著口袋歌單,那一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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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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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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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溫泉有種迷戀,讓我不論天氣冷暖都想泡上一池好泉,透過朋友的通報,我一路往嘉義中埔山上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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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平日,抵達時溫泉園區空空如也,我是當天的第一位客人。老闆夫婦親切簡單說明後,便遞給我籃裝的浴巾與吹風機,並告知上頭湯屋沒有廁所,可先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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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另外一個人呢?」
從廁所出來後,老闆娘往入口處看去,這樣問我,她以為不存在的男伴去停車,我只是先行來買票入園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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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就我一個人。」笑答並看著老闆娘稍微驚訝的臉,我想也是,畢竟,泡溫泉這麼情慾的事,應該是要有個同伴一起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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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屋不是露天,但是落在半山腰處,加上避開旅遊尖峰,泡湯 90 分鐘,唯一聽到只有自己的呼吸,與風拂動樹林的颯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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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著浴池壁面,靜靜地享受泉水帶來的熱氣,並期待偶時發作的不安定,可隨著熱氣給一併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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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我就能繼續好好活下去,
好好用愛看每件在我小小的生活裡,
所發生的每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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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湯時間鬆得快,不久我便離開泉區,一路南駛往更高處開去,橫著老闆娘的推薦,默默到了一片私有櫻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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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園一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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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地主人聞到我身上的觀光客臭味,速速從不知名的遠處突現,向每位想入園糟蹋櫻花的旅客,搜取最低限度的自然精神賠償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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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傷害自然環境,
花一百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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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付錢,進了園區開始侵擾櫻花樹,拍了幾張我覺得蠻美的照片,待了一個鐘頭左右,吸取足夠芬多精便下山,時間就在不留神的空隙,默默超越我到另個日頭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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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地形狹長,是兩個大板塊推擠而成的小島,有別於大陸國家自然地景,壯麗雄偉卻顯單調無趣的侷限,台灣可在一、二個小時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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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過高山,
穿越草原,
抵達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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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可能有點不可思議,
但該怎麼說,
我的確活在一個神奇小島,
心想這麼多變而富有效率的地貌變化,
很適合注意力愈發分散且低落的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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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東石漁人碼頭去,沒多久便抵達。距離日落海平面尚有將近一刻鐘時間,我漫步走到觀景臺,以最慵懶的姿勢,靜待這趟旅行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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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既是快的又是慢的,我心裡想,跟人好像。生活裡發生的事,碰上的人,當下看其實就是慢慢經過我們,但再一個失神後,突然又是好幾年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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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愛你一輩子,
到最近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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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只是一個日落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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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錯過日頭藏入海平面的瞬間,因此死盯著太陽,結果反而這份執著,在視網膜留下殘影,我只能看到白光的太陽圓,錯過了旅行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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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我不哀傷的,
人快三十歲的好處可能是,接受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執著,與執著造成的遺憾與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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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精神,
然後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