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學習以第三者的角度來看待事情時,我們可以閱讀一本小說。

龍應台素來以筆觸細膩,獨到的見解,深入淺出地描繪出作者眼中的世界。為了陪伴失智多年的母親,她毅然離開台北,遷居到屏東潮州,一個大武山下的小鎮。

這也是故事的起點。

故事裡的主角苦於身心不安頓,正如絕大多數的都市人一般,有一種發自骨頭里面的孤獨感,面對人世間種種時感到無所依靠。身處喧嘩中卻感到如此孤獨,渴望愛情,卻抗拒他人進一步的靠近。

主角如此地闡述她看見的煩惱,每座城市如同她的酒店,長久奔波,卻到不了家。

這個世界並不是只有一種看見,主角探訪的禪師如是說。當你將自我放大時,你只能看見自己,而世界並不是只有一種存在,人不過是萬物中的一種而已,所以世界也會有許多種看見的方法。當我們只看見自己時,便如同囚禁在一個沒有窗戶,沒有門口的屋子裡,堵塞的思維只會累積妄念,生起痛苦。

“正念,不是所謂凡事從正面想,這個世界並非只有正面;正念,是讓自己的心,做一個清風流動的房間,做一條大水浩蕩的河流。” 禪師如是說。

帶著禪師的忠告,作者踏上了為期兩年的自我探詢之旅。只不過這次的旅程並非所謂聖地,或是有高僧大德所在的名山,亦非宗教聖地,只不過是大山下的一個默默無名的小鎮。

想起小鎮我們多少會一笑而過,就是個十年前是這樣,十年後也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城市是七彩的,而小鎮是黑白的。小鎮如同一個早已廢棄的遊戲,沒有更新,只有日復一日的過下去。

可作者不是這麼認為的,她因緣巧合來到了這一個小鎮,陪伴母親生活的時間裡,接觸了小鎮居民們。 “書中所有的人物都是虛構的,唯一真實的是人物的精神,所以不必對號入座。只是下回走進任何一個鄉間小鎮,你知道,馬路上走著的、市場裏蹲著的、田裏頭跪著的,斗笠和包頭布蒙著的,皮膚黑到你分不出眉目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生命的輕和重、痛和快,情感負荷的低迴和動盪。”

當我們只選擇看見富麗堂皇,自然看不見黑色土地裡的生命力,也體會不了根藏於人事物的種種曼妙。只有將社會加註與你的成見捨棄,方能見真我所在。

書中除了描繪了鮮活的小鎮,也帶出一段陳年命案。作者與受害者的靈魂相遇,即是緣分,也是既定。書中作者與受害者不斷對話,探討生命、死亡、時間、空間等究竟課題。我們不僅可以從活人的角度思考事物,也可以稍微借鑒另一個維度的智慧。

坦然面對死亡的時候,我們理解到 “生命其實做不了弊,所有發生了的,都是證據。” 而往往當下的我們沒有辦法看見,困在由無常鑄成的房間裡。事後我們才終於清楚 “念斷了之後,才知道之前的叫做愛。”

“在有光的時候,為什麼不在塵中一一看見:熱著的就是火,亮著的就是光,念著的,就是愛。”

我們以書中《世界所有塵,一一塵中見》作為結尾。該句子取自《華嚴經》,《華藏世界所有塵,一一塵中見法界》。見塵如見世界,你我亦是塵埃,因緣相合,復來散去,因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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