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早班前,來包加料版 Nasi Lemak 是我為數不多的堅持。某日清晨我也不例外的前往醫院附近的攤位打包。選好慣例的兩樣經典菜色後,Makcik 一反常態的一直追問是否還要加菜,最近稍微節食的我告訴阿姨:兩樣夠了,要 bersyukur (惜福)了……(省略三千字說教)要付錢時,阿姨豪手一揮,“今天請醫生吃,我常常請別人吃的,只是剛好今天輪到你。” 我以為阿姨誤以為我是劉德華,還來不及否認,原來是阿姨興致來了,贈送一包色香味俱全的椰漿飯。


我也不拒絕阿姨的好意,欣然接受,雙方皆大歡喜。


雖然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是可以有白吃的早餐啊。以往的我會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接受他人的饋贈,殊不知這其實是對他人慷慨的不尊敬。


所謂人情社會就是今天你欠我一點,明天我欠你一點。有別於西方文化中大家互相離得遠一點的社會系統,我們東方文化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形態更加溫暖,也有更多的緩和之處。


只有離婚絕交需要分割得清清楚楚,不然的話,我們還是互相欠一點比較好。


(二)


我偶爾會需要做一些跑腿的工作,例如運送物品之類的。某日恰好奉上司指示,去另一家醫院取一樣重要的藥品。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更加找不到停車位,急得我滿頭汗。


於是我搖下車窗,詢問醫院大廳處的保安小哥有什麼好辦法。小哥隨即引導我把車停在大廳症門口處的空地。


望著 “不許停車” 的告示板,我很想向小哥解釋說,雖然我長得像劉德華,可是真的不是,車還是一樣會被拖走的。


“醫生還記得我嗎?” 小哥這樣問的時候,我一臉蒙汗,翻遍腦子裡有限的記憶還是不記得。


“我的父親在住院的時候,你是那個會在深夜巡房的醫生,所以我會記得你。” 遺憾的是我確實不認得,不過小哥笑笑不以為意,只是讓我放心,車子會安全的。


事情辦完後我再三向小哥道謝,然後及時地將藥品帶回去。


你記得的人,不一定記得你,而同樣的,記得你的人,你也不一定知道他。我們的生活中有許多閃光般的時刻,或許對於其他人來說,就是一件小事,而卻在你心裡留下重要的痕跡。


對於這些他人不經意間的饋贈,我們可以心懷感激,期待未來的日子可以償還。他人不記得沒有關係,自己記得就好。


(三)


有些病患會需要在急診部中觀察幾個小時才可以獲准回家。為了避免小病人們過於苦悶而開始報復社會(一哭二鬧三亂跳),我們會準備一些彩色圖給他們消磨時間。


某日,某位小祖宗並不滿意我們準備的圖案,要求 Molang 的圖案。只要不是讓我自掏腰包,費兩張白紙 + 打印的代價十分划算,於是我讓護士照辦。


結果我和同事們就此發現了新世界,原來還有這麼可愛的卡通,Molang and Piu Piu 講述兔子和小雞的日常,屬於沒有什麼教育性質但卻好笑的卡通系列。於是一班平均年齡三十多的哥哥姐姐們和一個三歲的小孩一同欣賞同一個卡通。


沒心沒肺,快樂加倍。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簡單的烹飪,而簡單的快樂也往往是突如其來,無需白費任何心機。


將世俗暫時放下,將得失心,分別心暫時放下,以純粹的童心重新看待事物,或許快樂就這樣悄悄的來到我們的身旁。


注:古代的沒心沒肺泛指沒良心的人格,而在現代則意為神經大條,直截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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